站在远处,才能看见自己
《瓦尔登湖》非常晦涩,六年前 次咬着牙读完之后,只觉得这他妈什么玩意儿。最近机缘巧合,重读了《瓦尔登湖》,依然是非常痛苦的阅读体验,依然很多地方不知所云,但是这一次读得很慢,所以除了痛苦之外,也有了一些别的收获。 人是群居动物,但是在人群中容易迷失。唯有远离人群,远离浮光掠影,才能更好地审视自己。审视自我的时候,存在一个问题,‘我’既是主体,又是客体,所以看清自己很难。所以我们需要一个抽离的视角,假借虚空之眼来剖析自我。 拥有的东西越多,一个人就越贫穷。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需要的不多。更多的是我以为我需要的,或者别人让我以为我需要的。当我发现了一堆金子,我就得寸步不离日夜守护,所以是我拥有了金子,还是金子拥有了我?拥有不必要的东西是一种负担。游牧民族不能拥有城堡,但是拥有逐水草而居的自由。拥有得越少,就越少牵绊,越多自由。 取悦世界很难,但是取悦自己很容易。没有人不喜欢别人的交口称赞,没有人不想成为世界的中心,但是太难了,而且一定会付出不相称的代价。为别人而活,终究是太累了,而且显得谄媚。世界很大,但是我们调转方向向内心探索时,才发现这里同样广阔,只是因为太少经营而显得荒芜。对世界而言,我只是一粒尘埃,在我的内心,我却是骄傲的国王。在外部世界,我们能控制的东西很少,一个人成熟的标志之一就是认识到失控和不可预知才是常态。内心世界是 一个我们拥有较大控制权的地方,所以为什么不在这 确定的地方好好播种呢? 下面摘录一些《瓦尔登湖》中有灵性的句子。 人只有在举目无亲的远方才能够真诚地活着 人性最美好的品质就像水果表皮的白霜,只有通过最谨慎的处理才能得到保留。然而我们无论对待自己,还是对待他人,都不曾如此温柔。 今天每个人宣称或默认为万世不移的真理,到明天也许就会被证明是谬误,只是黑色的烟雾,而非有些人曾经以为的雨云,将会普降甘霖滋润他们的田地。 和年轻人相比,老年人不是更 、更有资格的导师,因为岁月让他得不偿失。 说到 和舒适,最聪明的人往往过着比穷人还要简单和俭朴的生活。无论在中国、印度、波斯还是希腊,古代的哲学家都是身外财物比谁都少、内心财富比谁都多的人。 无论天气如何,无论白天黑夜,我都想要改善每个此刻,也把它刻在我的拐杖上[37];我想要站在永恒之过去和永恒之未来的交会点,也就是纯粹的此刻;我想要活在当下。 就像大多数作家那样,我付出了劳动,得到的却只有痛苦。然而,就这件事来说,痛苦本身就是一种回报。 人们交口称赞和认为成功的生活,无非是生活的一种而已。我们为什么要夸耀一种,而牺牲其他各种呢? 在从前,如何诚实地生活,却又保留追求理想的自由,是一个让我感到很烦恼的问题。现在我不那么烦恼了,因为很不幸,我已经变得有些粗心和麻木。 在我看来,商品的价格就是你用来换它的那部分生命,有的是立刻就能换到手,有的需要你慢慢偿还。 但是没有带走那只猫。她跑进树林里,变成野猫了,后来我听说她落进捕捉土拨鼠的陷阱,终于就这样变成了死猫。 我们应该永远将建设的快乐让给木匠吗?在大多数人的经验里,建筑又有多重要呢?我经常在路上走,但从来没碰到有谁从事着给自己盖房子这样简单而自然的职业 谈论重大的话题,我们需要的是理智,而不是速度。 有人对我说:“你怎么不存点钱呢?你那么喜欢旅行,存了钱你就可以随时坐车到费奇堡去,沿途可以看看乡村的风光。”但我没有那么笨。我已经明白,最快的旅游方式是步行。我对我的朋友说,假定今天我们来比赛谁先到那里。路上的距离是三十英里,车费是九十分钱。那差不多是一天的工资。我记得当时修这条铁路的工人每天只能挣六十分钱。好啦,我现在徒步出发,晚上就能走到那里。我曾经以这样的速度走了整整一个星期。而在我赶路的时候,你要先赚取车费,假如你运气足够好,能及时找到工作,那么到了今天半夜或者明天某个时候,你也能抵达那里。今天的大部分时间你并没有在去往费奇堡的路上,而是在劳动。所以就算铁路通遍全世界,我想我也会走在你前面;至于看看乡村的风光和诸如此类的体验,你肯定是与之无缘的。 把人生中最美好的阶段用来赚钱,以便能够在人生中最没有价值的阶段享受一点值得怀疑的自由,这种生活方式让我想起了某个英国人[],他先是到印度去发财,为的是有朝一日能够回到英国当诗人。他应该立刻就躲到阁楼里。 我发现自己突然变成了鸟儿的邻居;我并不是抓了飞鸟养起来,而是把自己关在一个靠近它们的笼子里。 清醒得足以从事体力劳动的人数以百万计,但百万人中只有一个清醒得足以从事脑力劳动,而清醒得足以过上诗意或者神圣生活的人,一亿人中才有一个。唯有清醒才是真正地活着。 我到森林里生活,是因为我想要清醒地生活[],抛开各种细枝末节的事情,看看我是否能够少走点弯路,以免等到临死才发现自己虚度了一生。我并不希望过着不能称之为生活的日子,因为活着是如此美好;我也不愿退隐林泉,除非实在是迫不得已。我想要深入地体验生活,吸取生活全部的精髓;我想要坚定地像斯巴达人[]那样去生活,把各种和生活无关的东西统统击溃;我要划出宽广的战场,仔细消灭所有的浮华和琐碎,将生活逼到某个角落,剥掉它全部的伪饰,如果它的真面目是低贱的,那么我就彻底地认清它的低贱,并将其公诸世人,如果它的本质是高尚的,那么我就切实地去认识它的高尚,并将其如实地记录在我的下一篇游记里。在我看来,大多数人是很奇怪的,他们其实并不确定生活的本质是什么,到底是属于魔*还是属于上帝,然而却又迫不及待地宣称人在这世上的主要目的是“永远为上帝增添光彩和让他感到高兴”[]。 我们的人生被许多无足轻重的事情耗费了。人真正需要的东西,基本上十个手指就能数得过来,顶多再加上十个脚趾,其他的都是可以丢弃的。简单,简单,再简单!照我说,别去做成百上千件事,只要做两三件就好;别追求上百万种东西,只要追求五六种就好,你的账目只要记在大拇指的指甲上就好。 让我们如大自然般悠然自在地生活一天吧,别因为有坚果外壳或者蚊子翅膀落在铁轨上而翻了车[]。让我们该起床时就赶紧起床,该休息时就安心休息,保持安宁而没有烦扰的心态;身边的人要来就让他来,要去就让他去,让钟声回荡,让孩子哭喊——下定决心好好地过一天。 让我们把自己安顿下来,好好地工作,用力去踩踏脚下的烂泥,那由成见、偏见、传统、谎言和表象搅成的烂泥,去踩那遍布全球的脏水,那污染了伦敦和巴黎、纽约和波士顿和康科德、教会和国家、诗歌和哲学和宗教的脏水,直到我们的脚触及坚硬的底部和安稳的岩石,也就是我们所说的现实,然后我们说:“没错,就是这里。”有了这个立足点,你也许可以在洪水、迷雾和烈焰之下,建立一面墙壁或者一个国家,或者安全地竖起一根灯柱,又或者可以安个测量仪,不是测量尼罗河水位那种,而是测量现实的,以便将来的世代能够知道,谎言和表象的洪水曾经积聚得有多深。 时间无非是供我捕鱼的河流。我在河边喝水,但在喝水时,我能看见满是沙子的河底,于是明白它有多浅。时间的浅水潺潺流过,但永恒依然存在。我愿意到更深处去喝水;我愿意到天空里捕鱼,天空的底部铺满了星星。 墙里也没有老鼠,因为它们被饿走了,又或者压根就未曾钻进去。 纷飞的大雪不会盖住通往前院大门的小径,因为根本就没有大门,没有前院,也没有通往文明世界的道路! 有时候,当我拿自己和别人比较,我得到的诸神的眷顾好像比他们要多,比我应得的多得多;似乎我有证书和保单在他们手上,而我的同胞则没有,所以我得到特别的指引和保护。与其说我在阿谀自己,倒不如说是诸神在奉承我。 我们最想挨着什么住呢?对许多人来说,肯定不是火车站、邮*局、酒吧、大会堂、学校、杂货店、灯塔山[]和五点区[]之类的,肯定不是这些最多人汇聚的地方,而是那亘古不变的生命之源,我们一切经验所由发端的源头,就像垂柳总是生长在水边,努力把它的根朝水源伸过去。 通过思考,我们也许可以理智地超越自己。只要达到一定的思想境界,对于人世间种种行为及其后果,我们都能淡然处之;所有的事情,无论是好是坏,就像河流般从我们身边流过。我们对大自然并不是全情投入的。我既可以是溪流里的浮木,也可以是在空中俯视着它的帝释天[]。我既可以因为看戏而感动,但我也可以对和我有重要关系的实际事件无动于衷。我只知道我自己是一个单独的人,或者说是各种思维和情感登场的舞台,并且察觉到我多少具有双重人格,因为我能够站在远处观察我自己,就像观察别人那样。无论我的体验有多么真切,我总是意识到部分之我正在提出批评,那其实不是我的一部分,而是个旁观者,体会不到我的感受,而是记录着这种感受;那并不是我,正如那并不是你。当人生的大戏——可能是悲剧——落下帷幕,旁观者将会自行离开。这旁观者当然是虚构的,完全是想象力的产物。这种双重人格有时候很容易让我们难以和别人做邻居和朋友。 思考着或者工作着的人无论在哪里都是寂寞的。 那些软弱和胆小的人,无论男女老少,想得最多的是生病、突发的事故和死亡;在他们看来,生活充满了危险——其实如果你不去想,哪里有什么危险呢?他们认为谨慎的人应该仔细挑选,生活在最安全的地方,随时能请某位医生[]过来看病的地方。对他们而言,康科德镇是如假包换的共同体,是相互保护的联盟,他们甚至连去采浆果都要带上药箱呢。 所以无论原本是在睡觉还是走神,每个人清醒过来之后都应该了解自己所处的位置。只有到了迷路之后,换句话说,只有到了失去这个世界之后,我们才能开始找到我们自己[],才能发现我们所处的位置,以及我们与万事万物的联系是多么紧密。 “你要是去管理公共事务,又何必使用刑罚呢?你热爱美德,民风就会淳朴。高尚者的品行像风,普通人的品行像草;风吹过时,草自然会伏低。” 我曾偷走了许多个早晨,就这样浪掷了一天中最宝贵的时光;因为我当时很富裕,虽然没有金钱,但拥有许多阳光灿烂的时辰和盛夏的日子,所以恣意地挥霍着它们;我并不后悔没有把更多的时间浪费在工作坊或者教师的办公桌上[]。 几只小鸡也到这里来躲雨,像家庭成员般在屋内走来走去,我觉得它们简直太像人类了,都不是很适合烤来吃。 后来我走在下山的路上,前方是西天的红霞,肩上是雨后的彩虹,有些微弱而清楚的声音从清新的空气中传入我的耳朵,不知道是从哪里传来的,仿佛是我的守护神在说话——去钓鱼打猎吧,尽管去更远的地方,尽管在许多溪流和炉膛旁边休息,完全无需担心。趁着年轻,你要纪念你的造物主[]。尽管无忧无虑地在黎明醒来,踏上探险的征途。让正午在其他湖畔找到你,让黑夜随处为你安个家。没有比大地更宽广的田野,没有比渔猎更高贵的游戏。依照你的本性恣肆地生长吧,就像这些莎草和凤尾蕨[],它们 不会变成英国牧草。让雷霆轰鸣吧,就算它毁坏农夫的庄稼又如何?那并非它带给你的口讯。当人们急忙奔向马车和棚屋时,你就托庇于云朵吧。别让谋生变成苦差事,而是让它成为娱乐活动。尽情地享受大地吧,但别去占有它。世人往往缺少冒险精神和信仰,所以他们忙于买卖经营,过着奴隶般的日子。 每个人的身体都是一座庙宇[],他建设着这座庙宇,用自己的方式供奉着他崇拜的神;这是他无法逃脱的宿命。我们都是雕塑家和画家,所用的原材料就是我们的血肉和骨头。 既然一种美好的生活正在等待着你,你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,过着如此卑微劳碌的日子呢?这里的夜空没有星光,那些星星在别处闪烁。但如何才能走出这种境地,真正地迁徙到那边去呢?他所能想到的办法,就是过上艰苦朴素的新生活,让他的精神降入并拯救他的肉体,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值得尊敬。[] 每个人都是其心灵领地的主人,与这片领地相比,沙皇的帝国[]不过是个可怜的小国,是冰川退却留下的土堆[]。然而有些人明明毫不尊重自己,却表现得很爱国,捡起芝麻丢了西瓜。他们热爱可以供他们造坟的土地,却对那使他们的泥身充满生气的灵*毫不关心。爱国主义是他们脑里的蛆虫。 他越是让生活变得简单,宇宙的法则就越显得没那么复杂,到时孤独将不再是孤独,贫穷将不再是贫穷,而软弱也不再是软弱。 我并不是说约翰或者乔纳森[]能够彻底明白这个道理;但正因为他们不明白,所以早晨只是时间的流逝,而不是真正的破晓。导致我们闭上双眼的阳光,对我们来说就是黑暗[]。只有在我们醒着时,天才是真正的破晓。日出未必意味着光明。太阳也无非是一颗晨星而已。 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#个上一篇下一篇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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