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少为怎么样 http://m.39.net/pf/a_8505686.html

去年春天我在成都。我住的老楼下面,有一条很短很细的柏油路,一边是居民楼后园,一边是公共绿地。公共绿地很凌乱,乔木灌木虽种得齐全,但平常打理少。居民后园家家都精心收拾过,冬天还不觉得,春天花一开才知道厉害。

家种了一棵木芙蓉,书上说木芙蓉是夏秋花,可这家春天就能零零星星开出来,它不看书的。第二家有梅、垂丝海棠、*月季。第三家显然没人长住,一株花木也没,只有满园的野草,但古怪的是,满园野草俱是阔叶凤尾蕨,杂草极其稀少,我怀疑他们家经常夜里偷偷回来拔除。初夏雨后,这些后园里最美的,我讨嫌品评一句啊,不是匠心独运的各家,而是野草家,站在园外只见碧粼粼咿呀呀的一片,像凌空鸟瞰竹海。这是初夏。

春天最美的,不迟疑,就是第四家。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缘故,就是因为他们家的花能凑在一起开,扁竹兰、君子兰和红花酢浆草的花期刚好一致,橘红、浅紫和桃粉刚好同日而语。去年春天我路过时,站在篱下,也不经提醒,自然就唱歌,“ 有 , 在陋巷。春光无偏私,布满了温暖网。”献给它们。

那天还有一桩小事,一个不期而遇。我沿着小道往前,过了扁竹兰花篱就快到尽头了,尽头有几条缀着大花蔷薇的藤蔓,我早就预约,今天就要去细看。但还没靠近呢,忽然从倒数第二家后门走出来一个老太太,走了几步就把手里拎的一个小板凳搁在地上,然后坐下去读一本书了。边坐下去时溜了我一眼。

她坐得位置很不妥,竟然就在路正中间,一夫当关的干法。她眼睛溜着我却根本不耽误她坐下,可见眼里并没有我。我牛高马大一个活人,虽然不算疾行,肢体却有明确的动势,她突然就在我面前坐下了,一动不动读起书来,我要想细看蔷薇要么得请她起开让路,要么就得卡卡卡卡从她头上碾过去。

我气得就想碾过去。

威风凛凛地站了一会儿,我没敢。

蔷薇花蔓三四条绞在一起,不知是人故意编结还是它们自己纠缠,在她头上盘了一个往返,玫红粉紫的花簇零零落落。因为春雨下过,青苔逐渐从泥地蔓延到路上阶上,和她脚边。灌木决明长得半人高了,在她身后像勾着她肩搭着她背。

这么好的春日,她不沾不惹不分花拂柳不香径徘徊,偏坐在这儿读书,呆子一样。我在心里给了她两句。

但她不知道吗?头上蔷薇脚边青苔背后决明?她不知道?她会不知道?——她不知道才怪了,我意识到。她就冲这个来的,她做剪径大盗要劫的不是路人我,而是春光春色。假如没有我,牛高马大一个活人,她的视野还要更好:前面 层是扁竹兰君子兰和红花酢浆草花境,第二层是垂丝海棠枝和溢出园外的阔叶凤尾蕨,第三层远点,木芙蓉是扶疏大意。

假如没有我。

她当然知道我不是这里住户,顶多算个客人,甚至已经识破我就是一个闲人,闲人免进的闲人。她读书不抬头,执行着一种优雅的霸占,优雅的驱逐。我越站越虚弱,终于在对峙中输了。

人生三趣:赏花赏月赏故园

■■■■■故园风雨前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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